“殺掉恙神涯，然後讓高小宛重新蘇醒。蘇醒之後，知道真相。”

劉陵面對著柳夢潮豎起了食指，修長而纖細的食指似乎在這個瞬間充滿了吸引力，將柳夢潮所有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去。

“但是，有一件事情，你也應該能夠想到。”

劉陵突然停了下來，再也沒有了聲響。事情已經到了不言自喻的地步了。

看著劉陵，柳夢潮緩緩地點了點頭。他已經明白了劉陵的意思，殺掉了恙神涯之後，確實能夠將高小宛從沈睡的夢境之中喚醒，但是另一方面，這也意味著另一件事情……

再也沒有人能夠解決默示錄病毒了。

能夠成為亞當的人只有恙神涯和櫻滿集，一旦這兩人死亡，就將再也沒有符合條件的人。換一句話說……

“一但高小宛蘇醒之後，確認我們所有人都已經感染了默示錄病毒，那麽……就只有一條出路了。”

“一條沒有出路的路。”

劉陵輕聲說道。

柳夢潮卻輕輕地搖了搖頭，然後微笑了起來。這笑容看起來如此的意味深長，似乎裏面藏著許許多多的秘密，不僅僅是秘密……甚至……

多上了一絲殘忍。

“你不能夠那樣做。”

“但是這是別無選擇的選擇。”柳夢潮說著，雙眼突然放出了光來，“在所有選項都已經消失之後，剩下的選項就是真相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

“沒有但是。”

柳夢潮斬釘截鐵的說道。

“這樣才符合楚智的能力，我並不意外。這就是陽謀不是嗎？”

“你死了，一切就都結束了。”

“也許並不是這樣呢？”

柳夢潮揚起了自己的眉毛來。

揚眉，總是讓人能夠聯想到出鞘的利劍，那些在劍客手中磨礪地利劍，伴隨著梅花的香氣一道，渡過無盡寒暑，最後在夜黑風高的夜晚，出鞘，飲血。

“這也許就是我的宿命，但是劉陵你知道嗎？”柳夢潮那雙揚起的眉毛似乎揚的更加高了起來，“我的第六感，我的潛意識，我的靈魂都在告訴我，這是我唯一的出路。”

“唯一的……死路。”

劉陵嘆息的說道。

柳夢潮只是微笑，在別人嘆息的時候，微笑總是一件好事。柳夢潮說不上為什麽，當劉陵在自己面前抽絲剝繭說出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後，他突然覺得自己面前多了一條康莊的大道來。

“再見。”

柳夢潮向著劉陵輕輕地揮了揮手，像是在作別即將要沈入地下的夕陽。柳夢潮臉上的神態越是瀟灑，對於劉陵來說便越發地難以接受。

“那麽主神怎麽辦？那麽夏娜她們怎麽辦？她們現在已經完全轉移，你如果一聲不響的消失，一聲不響地死去……她們……”

“她們也許會理解，而且……”

柳夢潮站了起來，踮著腳尖，走在如血的夕陽之下。

“也許我們會再次見面也說不定。”

“也許？”

“是一定。”

柳夢潮輕輕地揮手，等到他的笑容出現在劉陵的視線之內，這個男人便完全消失不見了。柳夢潮消失的是如此的快，幾乎只是眨眼間，劉陵的身前便只剩下陽光。這些可憐的光線並不知道剛剛在這裏發生了什麽，所以他們依舊恪盡職守地在劉陵的身邊打著轉，卻發現自己似乎在不經意間，將少女的雙眸完全濕潤了。

……

靜室，既然叫做靜室，自然便是一間十分安靜的房間。裏面沒有任何的聲響，除了兩個人輕微地鼾聲。

顯然，他們睡得很好，很香，似乎完全不知道世界之外的場景。這樣的場景本來便是極為美妙的場景，只是一個人一但長睡不醒，便會變得讓人焦慮無比了。

正在這時，空氣之中突然出現了一聲輕響。

只聽嗡的一聲，一個白色的人影出現在了房間裏。柳夢潮瞇著眼睛，註視著房間裏面躺著的兩個人，他們的呼吸安詳，只是臉上的神色卻充滿了艱難。

“高小宛……”

柳夢潮微側著頭，註視著這個喜歡吃糖果的智者。對於柳夢潮來說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見到高小宛，實在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情，只是柳夢潮接下來將要做更加不同尋常的事情了。所以他的眉頭輕皺，連呼吸都變得焦慮起來。

“我很有可能要死在這個世界之中了。”

柳夢潮站在高小宛的床頭，註視著這個完全沒有絲毫只覺得人。和上次喚醒沈睡的劉陵不同，柳夢潮在高小宛的身上不能夠感受到任何情緒，甚至找不到任何催眠的切入點。

高小宛整個人似乎都遁入了一個龐大無比的貝克之中，這個貝克裏面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，無論柳夢潮怎麽樣敲擊，都不能夠將聲音傳遞進去。

“真的沒有想到過……難道這就是報應嗎？”柳夢潮微瞇著眼睛，看著高小宛說道，“原本不斷殺戮輪回者的我，居然有一天會為了拯救輪回者獻出自己的生命……這實在是太可笑了。”

柳夢潮說著，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來。

“如果只是高小宛你一個人陷入沈睡，我絕對不會冒這樣的風險。”柳夢潮微笑著說道，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的坦然。能夠操控人心並不代表者柳夢潮不屑於撒謊，恰恰相反，謊言有時候便是最有力的武器。

“但是……你真是一個好運氣的人。”柳夢潮對著高小宛笑著說道，“因為我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。”

柳夢潮說著，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另外一個人。

那是個女人。

人分兩種，自然有男有女。只是大多數時候，女性總會顯得比男性更加纖細一些，仿佛開在深谷的蘭花，只有陽光與泉水的陪伴，直到有人來到這個山谷。微笑，低下頭將她們摘下。

顯然，這朵花已經被柳夢潮摘了下來。

“這才是我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。”柳夢潮微笑著看著齊筱筱說道，“姐姐新娘，新娘姐姐。”

話還沒有說完，柳夢潮便已經先笑了起來。他笑得是如此的歡愉，似乎從來沒有如此放松過。

“劉陵對我隱瞞了太多的事情，這些事情她不願意說出來。我知道她不願意我死去，但是這一切不早就註定了嗎？”

柳夢潮微笑著說道，在齊筱筱的床邊蹲了下來。

現在，柳夢潮的視線和齊筱筱的臉龐平行了，他的目光一路走過少女的臉頰，一路拂過少女的長發，最後停滯在了少女那修長而不斷顫動地睫毛之上。

“每一個亞當，其實都對應了一個陷入沈睡的人。櫻滿集對應著劉陵，恙神涯對應高小宛，而我……也有虛空基因組，也是亞當的候選人。換一句話說……”

柳夢潮自嘲地笑了起來，只見他伸出手指在齊筱筱的紅唇上輕輕一點。

“我便是對應你的人，只有我死了，你才能夠從這樣的死眠中蘇醒。”

話音落，似乎齊筱筱聽到了柳夢潮的聲音。只見她長長的睫毛突然加速顫動了起來，宛如在阻止著柳夢潮。

“這才是楚智全部的計劃，不是嗎？”柳夢潮不為所動，只是安靜地說著話，“我死，你活。但是正是如此，我才更加想要嘗試一次。”

柳夢潮數總和，站起了身。陽光斜斜地從柳夢潮身後打下，映照在這幽深的房間之中。

“每一個輪回者都是死後才進入這個輪回空間的，那麽我又怎麽能夠例外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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